火中||不也挺好的
Summary：
红中端着谄媚无比、能把李火旺恶心到三天吃不下饭的语气说，仿若喜不自胜：红中老大啊，我忽然觉得咱俩还挺像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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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李火旺掉进一线天，黑不溜秋的眼珠往上滚，瞧见头顶蒙蒙亮的天光和长相怪奇的岩壁，有没有树木生长，也没有任何生物的气息。他身体剧痛，擦伤与摔伤一同叠加在尚未愈合的疤痕上；正巧岁岁不在，仅仅有三把剑压住他的脊骨充当行囊。李火旺倒霉成了习惯，自己身为心素便注定命途坎坷，再加上天下战乱不断，倒霉反而成了一种平衡命运的象征。红中跳出来振振有词，李火旺！哎哟，又摔啦，瞧你满脸血的。不打紧的，你知道吗，你现在倒的霉都是平摊掉将来的劫数啦，跟咱斗姥一样，阴阳平衡唷。不要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瞪我嘛！
李火旺咬着牙说他不知道，什么劫数不劫数的，花里胡哨。那时诸葛渊也还在，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李火旺一次又一次擦干净脸上的血，有时候也不擦，任凭血与头发黏黏糊糊沾成一团血痂，等到歇下来才小声提醒他，李兄，你左半边脸上还有血…往下，再往下一点。旁边。摸到了吗？喔，好啦。小生若是能像平常一样接触到你，就不必如此麻烦了，唉。不同于红中的恶心巴拉拼了命图亲昵的劲头，也不同于他巧舌如簧天花乱坠地喊“李大人”“红中老大”“小火旺～”，诸葛渊只能举起折扇抵住额头：李兄。别听他的。李火旺满不在乎地点头，洒脱得很：你以为我是谁啊，坐忘道说的东西我都当作狗叫。红中也不急，他原本是挺急的，瞧见李火旺没有自杀或泄愤的想法便放下心来，你不急我就不急。他阴惨惨地飘在半空发笑：真的呀？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馒头吗？李兄？李火旺说：不要侮辱馒头。也不要侮辱诸葛渊。后半句在心里说的。
红中跟李火旺东拉西扯成了习惯，瞅他盯着一线天发呆时也凑过去插科打诨：快起来，你那相好和女儿还在等你呢。嘿，我头一次瞧见有人拿邪祟当女儿的，跟那帮跳大神娶媳妇的一样怪。李火旺直愣愣地坐起来，想自己何必非要混成这狗样，虽然死都不想承认，但那帮坐忘道确实比自己快活多了；人生一世，图的是个什么呢？诸葛渊自然有权回答说为了天下大义，司天监也有资格说是为了维稳求平，可李火旺呢？李火旺有些太抽离了。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（至少他心智层面上是），“不够入世”定不是什么优良品质，活得更加平凡才好。红中聪明得很，瞧出他在想什么，笑得不行了，一撩袍子蹲到他跟前去嘻嘻哈哈：你是不是在想自己还不如死掉比较好啊？没关系，没关系，反正你差不多也已经死那么多次了，总不能自我放弃吧。李火旺，抬起头来呀，干坐着想死算什么红中老大啊？我那么坏，干过很多坏事，也躲过很多次追杀，现在却也只能跟你磨磨嘴皮子了，想想是不是好多了。
红中碰见李火旺以前，大抵是活锝颇为风光的。坐忘道骗人的运气都不差，要知道这大梁国界以内（当然，他或许也去过其他地方），上过私塾的人毕竟是少数，好骗的蠢蛋永远不会缺。《骗经》！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一套。太死板可不好，要学会融会贯通嘛。李大人，你可别不信~红中尽力挤眉弄眼了一下，继续充当百科全书：这就是你有所不知啦，我们骗人也好，神通也好，全都是无师自通的唷。李火旺摆出听到狗叫的神情，他便愈发猖獗起来了：哎～呀！不信也没关系。你想一想你的记忆，你那些威风凛凛当红中老大的记忆，觉不觉得熟悉？熟悉就对了。我呀，可没你混得那样招人嫉妒了，毕竟还得看咱们李大人的手段…李火旺这时脑子还算清醒，手搭在剑柄上。他想了想：你觉得我只是因为你想杀我而讨厌你？
红中大叫：那不然呢，坐忘道惹过你？我们坐忘道什么时候跟你结过仇？
李火旺立刻笑了。气极反笑。他首先把这废话精拎出来，轻车熟路地比划刀子，透心凉，又使劲扔回去，放任红中跪在地上没法起来。他慢悠悠地开口：有，有得很哪！你听好了。他举起手掌张开五指，每说一个数就屈起一根手指：一，你们屠过村；二，你们确切无比地骗过我；三，你们常常害得许多地区人心惶惶，比蝗虫更恶心；四，你们的招人方式也是靠毫不光彩的骗术；五，你像个伥鬼一样死缠着我不放，我忍你很久了。红中捂着喷血的伤口咳嗽，每咳一分便多呛一口血，反倒高兴起来了。他就这么个性子。他说：哇！咳咳，红中老大，原来在我之前还有人骗过你呀！你可真是太好…太乐于助人啦！（他看见李火旺仿若爱不释手地摩挲刑具包，赶忙改口）不不不，我是说，你知道的！我们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连带高层一起骗…一想到这，我就替我自己感到荣幸了。别，哎，你这是要做什么啊！
李火旺面无表情：割掉你那似乎不太想要了的舌头。可能很痛你忍一下。
李火旺被烦得不行了，就骂他；后来能修真了，便直接物理修正对方那张破嘴。他有时也在想，贱人坐忘道那么多，这一个虽不是大三元却颇有几分骰子的气质，想必若放着不管，将来定大有作为…在当坐忘道这方面。指不定下次见面便会真混成个红中。白灵淼与他呆在一块儿时不方面与幻觉斗嘴，只得和岁岁说话，美名其曰训练岁岁的表达能力。他抱着她人形的身体，低声自言自语，说什么，岁岁每天不会感到累的吗？真好啊，看见你高兴，我的心情也会好起来…喜欢岁岁。岁岁说，爹，你周围是不是经常很吵啊？你的脸色总是不好。还老是突然生气。红中破坏气氛地大声感慨：上道啊，真孝顺！李火旺，听见没，你女儿关心你呢，怎么不说话光看我啊？李火旺摸着岁岁的脑袋，语气轻柔：没有，没有噢…爹很好。不必担心我，岁岁乖。岁岁看不见李火旺的脸，因此也看不到他冲红中做了个阴狠的口型，说的是你他妈完蛋了。
如李火旺所察，那无脸坐忘道无非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家伙，真本事堪堪达到半吊子的水准，撑死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普通人。至于他，李火旺心安理得地想，他可是精神病。欺负精神病算什么好汉，而精神病被欺负又当真可以算作被欺负吗？红中闲得发慌了，就跟他讲自己，仿若朋友一般。只有好朋友之间才会谈起过去，才能将对方看作推心置腹的情感树洞，红中说，我就想说给你听。因而是自作亲昵的。老大，你看我也没多少选择呀，你这幻觉家族也太贫瘠了，都凑不出个开茶话会的配置，多磕碜。你不想听也没关系，你可以当我不存在…李火旺用枕头蒙住耳朵，翻了个身。诚然，你永远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，但红中自顾自说开了：我以前骗人，也算有几分天赋吧！当年有半个城镇的人都记恨我呢，虽然他们压根不知道是我的手笔。噢，那大抵是应该称为憎恶我的玩笑，毕竟我告诉他们说，你们之中有个十恶不赦的家伙！他只是藏起来了，你们得小心呀！之后便有人死了。哎呀，也是我教唆的。教唆这帮蠢蛋也是合格坐忘道的基本功之一。李火旺？红中老大？李大人？哎，好歹动弹一下嘛！你难道就不觉得我很厉害？还是说您记忆里的事迹更厉害呀，说说看呗。
如果让红中来评价他与李火旺的相处，他一定会嗤笑，然后冲那癫子心素指指点点，摆出十足的尖酸神气：他——？你问他？这是个好问题。李火旺…红中老大他是个好人欸。你没见过他和某些家伙呆在一块儿时的性格吗？要我说，全天下都找不出几个这样傻的家伙。心素，心素居然能有朋友和家人！天大的笑话，只不过我最爱看笑话了，嘻嘻。我早说过，心素这种东西啊，不是死的就是快死的，坐忘道呢，不是爱逗心素的就是没见过心素的。这么一想，被强行绑定也不赖嘛。老大你怎么看？
李火旺脸色像鬼，斩钉截铁地说：我？不怎么看。我为民除害。翻译过来也就是油盐不进坐忘道的鬼话。红中瞬移坐到彭龙腾肩上吹口哨，见怪不怪地回答：我知道，你是想说除掉了我，对吧。没关系！还有那么多坐忘道呢，不缺我一个。只不过我现在可缺不了你呀老大，不可怜可怜我吗？
他站起来，摸了摸脊骨剑的剑柄，眼睛快速地眨动几下：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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